作者:二大爷 转载自:作者推特
②:画像坐牢
画伟大领袖的像,这在特殊年代是十分荣耀的事情。但也是特别危险的事情。画家吴锡安出生于江苏省太仓县。由于家庭出身资本家,大哥又在台湾,年轻时候的吴锡安的日子很不好过。从南京师范大学美术系毕业后,被下放到江苏省扬中县劳动。
文革开始后吴锡安日子非常艰难,但由于有美术专长,在批斗中也经常被造反派们拉去画像——主要就是画毛像。在两年多时间里,吴锡安满怀热忱、拼命工作,总共画了10幅巨幅的毛像。每个差不多是3层楼高,用油画颜料画在白铁皮或者高大的墙面上。
但他万万没想到,厄运就此开始。
由于作画的白铁皮并不平整,在地面往上看去,一副毛像的额头正中部分有一月芽形的凹洼,造反派认为这是“画紧箍咒”;另一幅作品左下角有一丛小树,画得比较松,造反派认为画的是“地雷爆炸”;还有一副毛穿中山装的像,衣折看上去像狗耳朵,造反派认为这是映射“巨大的狗头”……
总之,就是因为这些匪夷所思的理由,吴锡安这个年轻画家被宣布为“现行反革命份子”,坐牢十年,因为一直没有认罪,终于逃过死神的眷顾。
这个故事来自吴锡安本人《文革画毛主席像的往事》。老先生在文章中有这么一段反思:“说实话,毛死了,我没有哭……相信历史的悲剧不会再重演,但是,我们必须记住,忘记,就必然会重演!”
显然,老先生乐观了。不忘记也会重演的,它已经重演。
⑤:沉默是罪
我们都知道在历害国说真话往往要付出惨烈的代价,那么保持沉默行不行呢。沉默会不会更安全?那可未必。
1957年,中共四川省委第一书记李井泉自任“四川大学反右领导小组”组长,亲自主持对川大知识分子的整肃。他发现川大的右派指标尚缺两个迟迟未完成,于是把川大教职工在大鸣大放中的发言纪录重新审查,从中抓把柄。
李井泉很快发现一个叫载星儒的职工在鸣放中一句话也没有说,绝对的沉默。问及原因,川大校长谢文炳解释说,载星儒成分不好,家庭出身地主,不敢说话。
李井泉拍案大怒:“不说话就是以沉默反抗现实,不是右派是什么!?”
一句话没说过的载星儒就这样成了右派。
校长谢文炳是个老革命,曾经是成都地下党负责人,仗着自己资格老,劝谏李井泉说,能不能给学校权限仔细甄别一下?结果话音刚落,就被李井泉定性为“总右派“。一起下放劳改。
更悲惨的事情还在后面。谢文炳被划为右派后妻离子散,他的儿子谢琪因为擅长画画,竟然以“企图偷越国境罪”而被捕。谢琪喊冤,说我一直都在成都,连四川都没有出过,哪来的偷越国境?
公安说:你画的全是西方洋房、汽车、美女,就是向往西方,就是想偷越国境.!
极权之下,批评是罪,沉默是罪,想都没想也是罪。
⑥丁祖晓、李启顺
文革前期声势浩大的造神运动中,围绕”三忠于、四无限” “早请示、晚汇报”、”像章热”、”忠字舞”等形式的宗教狂热经久不息。时年23岁的湖南大庸县的女青年丁祖晓于1969年3月致信报社,反对个人崇拜。
她直言不讳的说:”一切正直的革命人们,清醒头脑,不要受骗,不要甘于做奴隶。起来造忠字的反,革忠字的命。”她还将这些言论制成传单和姐姐丁祖霞一起公开散发,不久姐妹俩被捕。丁祖晓在10个月的时间里,经历了240多场审讯,但从不认罪。
更令人惊叹的是,她的同学,时年22岁的李启顺为拯救丁祖晓,和妹妹李启才一起,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,自己刻钢板,油印了二十多份《告革命人民书》,为丁祖晓鸣冤。结果可想而知,这对姐妹也随即入狱。
这两对逆风而行,轰动一时的姐妹花被当时的湘西自治州一起定性为”以丁祖晓、李启顺为首的反革命集团”,为突出案情重大,此案件被命名为”特一号”案件。
在周公公主持的”一打三反”杀人狂潮中,1970年5月5日,丁祖晓、李启顺被判死刑并于3日后执行。丁祖霞被判二十年徒刑,李启才被判十年徒刑。
丁祖晓在死刑前最后一次审讯中说了这么一段话:”我始终认为”忠”应该忠于人民,忠于祖国,忠于真理。不应该忠于哪个人。现在提倡的”忠”字,是搞个人崇拜,是搞奴隶主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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