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华校长蒋南翔的人生悲剧

作者:王友群       转载自:大纪元       

蒋南翔从1952年至1966年6月任清华大学校长,是中共建政后任职时间最长的清华校长。1956年5月至1966年6月,他还兼任清华大学党委书记。

蒋南翔走马上任后,一直紧跟中共领导人毛泽东的“战略部署”办清华。但是,1966年毛泽东发动文化大革命后,蒋南翔却成了最早被打倒的大学校长之一。

蒋南翔“紧跟”毛泽东为什么会被打倒?本文将循着“曾经反对整人-整人-挨整-不忏悔”这个线索,探寻一下蒋南翔人生悲剧的根源。

蒋南翔,1913年出生于江苏宜兴;1932年考入清华大学中文系;1933年加入中共,成为中共清华地下党的创建人之一,是当时著名学生运动领袖;面对日军侵华、汉奸卖国,他发出过“华北之大,已经安放不得一张平静的书桌了”的浩叹。

他当过中共北平市学委书记。1937年全面抗日战争爆发后,他先后在中共北方局书记刘少奇、中共南方局书记周恩来的领导下从事地下工作。

1941年2月,他奉命撤回延安,任中共中央青委委员、中央青委宣传部长。他亲历了毛泽东发动的延安整风运动。

延安整风后期,毛泽东的政治打手康生,以“逼、供、信”的方式,搞了一场“抢救失足者”运动,其中一个重要内容是“抓特务”。从国民党统治区到达延安的人,包括许多青年知识分子,几乎都被怀疑为特务。延安共打了1万5千个特务,全都是屈打成招,没有一个是真的。

1945年3月,蒋南翔写了一份《关于抢救运动的意见书》。他认为,用搞运动的方式审查干部是错误的;坚持强调“抢救运动”成绩为主是错误的;只相信工农干部而歧视知识分子干部,更是错误的。

他说,对相当多的“被抢救者”而言,“这是一段提起来就叫人伤心的血泪史”;对党而言,“使党陷于孤立”。

他的“意见书”上交他的老领导刘少奇之后,被“留中不发”。他的意见非但未被接受,反而受到批判,被指责犯了严重错误。之后,他被派到东北做一个省下面的宣传工作。

1952年12月31日,中共建政后的第三年,蒋南翔重回清华,从此,主掌清华14年。

他一到清华就讲,老清华是“一所打着国耻烙印、适应美帝国主义需要的封建买办的贵族化学校,一所亲美、崇美、媚美的典型的资产阶级大学”。

他的首要任务是,按照党中央的要求,“深入教育改革,破除英美资产阶级的旧教育传统,逐步地把她改造成为社会主义新型工业大学”;而胜利完成教育改革的关键,是“加强党的领导”。

如何“改造”清华呢?就是通过一场接一场整人的政治运动,如1952年的思想改造运动,1954年的批判胡适运动,1955年的批判胡风反革命集团运动、肃清反革命运动,1957年的反右派运动,1958年的“拨白旗”运动,1959年的批判彭德反党集团运动等。

蒋南翔的师妹韦君宜晚年回忆说:在反右运动中,蒋南翔像秋风扫落叶一样,把清华党委第一书记袁永熙、副校长钱伟长、水利专家黄万里等打入十八层地狱,把清华搞成反右“先进”样板,在全校揪出571个右派。

钱伟长是他的江苏同乡,清华学长,早年留学加拿大多伦多大学。爱因斯坦看了他的博士论文后感叹道:“这位中国青年解决了困扰我多年的问题。”1941年,钱伟长到美国加州理工学院做博士后,参加火箭和导弹实验。1946年回国,任清华大学教授。中共建政后,继续在清华任教,是当时国际知名物理学家,中国大陆最著名的物理学家之一。

就因为钱伟长的西方学术背景,加上他对中共照搬苏联教育体制的一些做法表达了不同意见,在反右运动中,蒋南翔专门把他拎出来,“杀鸡儆猴”。

当时中科院副院长、党组书记张劲夫曾向蒋南翔求情,请他不要定钱伟长为右派,因为钱伟长还兼任中科院力学研究所的副所长,但蒋南翔不听。

蒋南翔反右斗争总结报告中称:“钱伟长是全校右派的旗帜,不仅在学校中是主要代表人物,而且在全国也有相当广泛的影响,他是章罗联盟中六大教授里最活跃的一员大将。过去他运用两面派手法,曾经欺骗过许多党内外教师和学生,这次在运动中混水摸鱼,显露了原形。”

钱伟长被打成右派后,被撤消一切职务,停止教学与科研;他被下放农村劳动;后被下放到北京特种钢厂炼钢车间劳动;“右派分子”的乌云笼罩在他头上长达23年。

钱伟长之子钱元凯1958年高考取得华北考区总分第二名的好成绩,就因为蒋南翔批示“大右派钱伟长之子,不予录取”而被挡在大学校门外。他的一儿两女都未能上大学。

蒋南翔主掌清华的14年,整了许多人,许多人被整得妻离子散、家破人亡。限于篇幅,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。

1966年5月,毛泽东发动文化大革命时,“认定”中共建政17年来教育系统一直是“资产阶级专了无产阶级的政”。

文革爆发后,清华大学、北京大学首当其冲,成为整治的重中之重。

1966年6月9日,作为清华大学校长,同时也是高教部部长的蒋南翔,被停职反省,连续三天三夜被逼供,身心交瘁,脸、腿都浮肿了。一时间,清华大乱。

之后,蒋南翔成了各种批斗大会的批斗对象。声势浩大的群众批斗大会,从清华大学到高教部,从北京到上海、杭州,接连不断,有时一天审讯、批斗达27次。

1967年1月的一天,北京的严冬零下十几度,凛烈的北风席卷着黄沙、扑打着窗户,下午4点多钟,暮色已早早降临。突然,六、七个浙江大学的红卫兵夺门而入,闯入高教部,要求揪斗蒋南翔等“走资派”。

当时,清华大学负责监管蒋南翔的大学生孟起,找个借口给挡回去了。但是,等孟起回家后,浙大红卫兵又杀了回来,直奔后面的小二楼,将蒋南翔等人装入麻袋,扔上早在门口等候的大卡车,直奔火车站。

据孟起回忆:“大约一周后一天的傍晚,寒风刺骨,风雨交加,在寒冷昏暗的暮色中,我蹬着车去高教部值夜班,刚到楼梯口,我看到有一堆东西,走近看见是几个大麻袋,我随脚踢了一下,麻袋微微颤动了一下,我即刻明白了里面可能是他们,便立即将麻袋打开:只见一个人缩成一团,全身在颤抖着、臭气扑鼻;接着我又打开第二个:其中的人也是缩成一团,已不能动弹,身体滚烫、喘着粗气、奄奄一息;又接着第三、第四个……我将他们一一抱出麻袋,放在水泥地上,他们已无法站立,痛苦的折磨和极度的衰弱已经没有一点力气。”

“我拿起一个脸盆,跑着来到西单商场,买了半盆馄饨及十几个烧饼等急忙回来,让他们赶紧吃,他们显然已是很长时间滴水未进了;其中的一个局长被打掉三颗牙,嘴角还在渗血。接着,我又去打了一盆水,帮他们擦脸时才发现个个鼻青脸肿、浑身带伤。待他们吃了点东西,稍稍恢复些体力,他们才告诉我:被装在麻袋里,像货物一样在火车上被踢来踢去,到杭州后分别在浙大、杭大等几所高校接受批斗,处处受到非人的待遇……。”

“我连扶带抱地将他们一个个送回小板楼住处,我扶蒋南翔时,发现他的金丝边眼镜已被打丢,其右腿拐得厉害,我问他:骨头有没有伤着?他说开始很疼,现在已经完全麻木了。”

1967年8月,中央文革小组宣布:蒋南翔为全国首批可以在报刊上点名批判的“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”。从1968年起,蒋南翔被关押在北京卫戍区,接受“监护审查”两年多。

十年文革结束后,1979年,蒋南翔再次担任教育部长;1982年8月,任中共中央党校第一副校长;1983年,任中央整党工作指导委员会委员。

对于清华大学历次政治运动中被他整过的人,蒋南翔从来没有向他们赔礼道歉。

文革结束后,钱伟长的右派问题迟迟得不到改正,在清华的日子很不舒畅,跟朋友表达过想离开清华去南方发展的想法。

华中工学院院长朱九思有意让贤,请钱伟长做院长,但钱伟长说:“要我到蒋管区(蒋南翔时任教育部长,华中工学院是教育部的部属院校)中去任校长,这是不可能的事。”

从上面的简要叙述中可见:蒋南翔的人生经历了反对整人、亲自整人、被整得很惨、晚年不道歉不忏悔四个阶段。

当年,他为什么反对整人?关键是,那时,他只有30岁,入党只有10年,党性还没有强到战胜人性的地步。他写那份“反对整人”的意见书时,他人性的一面仍起主导作用。

此后,随着他不断接受马列主义的洗脑,他党性的一面越来越强。到中共建政后,马列主义成了他的主心骨。当党性与人性发生冲突时,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以党性战胜人性。这是他任清华校长14年紧跟毛泽东不断整人的真正原因所在。

为什么他紧跟毛还挨整呢?毛为什么翻手为云、覆手为雨呢?因为他不明白他信奉的马列主义的本质是“假、恶、斗”。

做了错事,赔礼道歉,是常情、常理、常识。文革之后他复出后为什么对他整过的人不赔礼道歉呢?因为晚年的他,真正成了一个马列主义“老头”。回首当年,他整人不过是“奉命”行事而已,何错之有?

2004年11月,大纪元发表系列社论《九评共产党》,通过对共产党的历史与现实、理论与实践、表象与本质的追根溯源,得出结论:共产党是一个以“假、恶、斗、反天、反地、反人类、反神佛”为本质特征的邪教。

如果读者能静下心来好好读一读《九评共产党》,对蒋南翔及蒋南翔们的人生悲剧,可以有一个非常透彻的了解。

2024-03-0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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